Travelogue 下北半島計程車之旅
By Huang
天空尚未泛白，我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頂著大雨走到車站，搭上清晨開出的第二班電車前往羽田機場。在第二航廈的候機室買了一份三明治和一罐熱咖啡當早餐，坐在椅子上邊吃邊看著窗外的飛機和忙碌的地勤人員。手中這張「東京 ─ 三澤」的登機券，將帶我飛向嚮往已久的下北半島。
三澤市位在青森縣東海岸，遙望著太平洋。九點抵達三澤機場時，大廳已經有司機大哥拿著一塊上面寫著名字的板子恭賀大駕，旁邊還有一群穿著日式祭典背心的工作人員東忙西忙地在準備海報之類的東西。當然，他們等的大人物不會是我。我穿過被這些人擠得熱熱鬧鬧的大廳，走到出口外面的公車站時，開往三澤車站的公車已經停在那邊等了。離出發時間還有10幾分鐘，我到自動販賣機那邊買了一瓶礦泉水，然後走到離公車站不遠的地方望了四周一圈，貪婪地吸著新鮮又清冽的空氣──青森的空氣跟東京就是不一樣。
抵達三澤車站之後，我買了1980圓的車票，先從三澤搭青森鐵道到野邊地，然後再從野邊地轉搭JR大湊線前往下北。青森鐵道的日文是「青い森鉄道」，若完全照字面翻，其實應該是「綠色的森林鐵道」，但這樣唸起來拗口，所以中文乾脆就叫青森鐵道吧。
青森鐵道的單節小火車以溫柔的速度和節奏穿過三本木原的田園和綠林，從東海岸的三澤一路載著我往西北方走，到了陸奧灣南端的野邊地之後，小火車便直接轉進JR大湊線，沿著陸奧灣東側一路向北。我的故鄉也是靠海的一座小鎮，回國時我喜歡從台北搭北迴線的火車沿著海岸線回去，而這大湊線的沿海景色竟與北迴線有幾分神似，尤其是沿途的幾座漁港，勾起了我幾絲鄉愁。
JR大湊線的終點站是陸奧市的大湊，我在前一站的下北下車。值得一提的是，下北站是日本本州最北端的車站，雖然終點站是大湊，不過JR大湊線過了下北之後稍微南下了一點點，從緯度上來看下北站才是不折不扣的最北端。如果您想在日本本州最北端的車站下車拍照留念，可別忘了在前一站的下北站下車。
訂好的計程車已經在車站前面等我了，接下來要展開的是下北半島的「環島之旅」。我從下北站往北行駛，一路開向津輕海峽的CHIJIRIHAMA。下北半島本身就是一座地質公園，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難得一見的地形。CHIJIRIHAMA為岩石海岸，在幾百萬年的海浪侵蝕之下形成了一片奇妙的景觀。由於津輕海峽有暖流與寒流交會，生物種類豐富多樣，退潮時還可以在這裡觀察到許多水生物。
我沿著下北半島北側繼續西行，途中經過一個叫做下風呂的溫泉鄉，遊客不多而且有閑靜的老街味道，我自己很喜歡這種氣氛，下次還有機會造訪的話希望能夠在這裡住上一晚。
計程車以飛快的速度奔馳在臨海的雙線公路，窗外的景色正好就是石川小百合那首著名的演歌──津輕海峽冬景色。過了下風呂溫泉大約25分鐘，我終於抵達本州最北端的大間崎。大間在日本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黑鮪魚產地，每年年初在東京豐洲市場舉辦的競標，大間的黑鮪魚總是以令人乍舌的天價成交，目前的最高紀錄是2019年，一條278公斤的大間黑鮪魚以3億3360萬日圓寫下這個紀錄。
在司機先生的推薦之下，我在「大間足」（日文諧音與大滿足同音）這家海鮮餐廳吃午餐。照片是這家餐廳最有名氣的黑鮪魚蓋飯，本來我認為入口即化只是一種誇飾法，不過這些鮪魚實在是鮮嫩到除了入口即化之外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居然一點魚腥味都沒有。大間鮪魚為什麼在日本有如此崇高的地位，我總算是明白了。
離開最北端的大間崎，我開始沿著濱海公路南下，到了佐井村的佛浦。氣象預報說今天是晴時多雲，不過到這裡的時候卻飄起了雨來。我撐著雨傘，從公路旁的停車場沿著山路往下走，一直走到海邊就是佛浦了。佛浦比剛才去的岩石海岸更有看頭，這裡的岩石是海底火山爆發的火山灰在固化之後形成的綠色凝灰岩，而這些凝灰岩從海底隆起到陸地之後又受到海流、風雨和冰雪的侵蝕而造就出一片不可思議的地質景觀。關於地名有此一說，由於侵蝕出來的地形看起來就像佛教中的世界，所以人們將此地稱為佛浦，如來頭、蓮華岩、天龍岩和屏風岩等名稱也絕妙地點出了這些巨石或奇岩的特徵。
由於我計劃在日落之前回到陸奧市內投宿，所剩時間不多，因此我決定改走比較近的一條路線，請司機先生經過川內湖的山路繞過川內地區回到陸奧市。
雖然未能如願在日落之前離開山區，車子開在路燈稀疏的山路中也讓我有點不安，不過當我從樹梢中看到夜空中的那輪明月，這一切又似乎變得美好起來。隨著下北之月的高掛而結束的半島環島之旅，實在值得再來一次。